嘲鸟请噤声

“我去工作了半个月,我忽然明白了为何无产阶级革民会在各个地区爆发。”

“你深刻的明白了被剥削?”

“差不多吧,忽然一下如此深刻的理解到了何为剩余价值。”他说,“也忽然明白何谓群体行为,还有组织结构的优劣,还有一系列在书上干巴巴的写着的概念。”

“你才工作那么短时间,就好意思谈深刻。”

“然后我觉得,人最难克服的痛楚是贫穷,你不觉得吗?”他说,“重病卧床的孩子想要吃橘子,而贫穷的妈妈却为了给华丽的裙摆秀满莲花耽误不得,但贵族却在高谈阔论着裁缝师的懒惰。严冬里的编剧手已经冻僵到握不住笔,却没那么一丁点钱供暖,就算难受至此也要赶稿。”

“你又不是那谁……快乐王子?你童话看多了。”

“但是人类是很厉害的生物,出了能写出那样的童话,也能总结出很多有用的结论。”他说,“比如得出了资源有稀缺性这种结论。如果资源不稀缺,那么人就不会苦于贫穷了吧。”

“物质极大丰富,那就都可以实施共产主义了。”

“然后我就让稀缺性取消了,却发现人们还是不开心。”

“因为分配不均?”

“不仅如此,毕竟物质完全满足后分配会自然而然的变公平。”他说,“还是好多人抑郁,好多人生不如死。家庭依旧制造者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精神犯罪,教师依旧会促成一个个跳楼割腕的未成年学生。”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样大家还是没有离开痛苦呀。”他说,“就算没人为了果腹而烧杀抢掠,却有无数人为了融入群体而偷窃,为了获得关爱而谋杀,为了嫉妒违反法律,为了过的好受点将亲人分尸。”

“这些并没有什么不对呀,并不影响社会的运转。”

“一个对政权不满而当街自焚的青年会造成多少痛苦呢?我觉得那和乘数效应是一样的。”

“我都有点疑惑为何自己要听你这半吊子讲经济学概念了。”

“简而言之就是痛苦会传染,并且物质的满足并不是让大家不痛苦的解决办法。”

“然后你这榆木脑袋又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吗?”

“我觉得有很多人难受是因为感情的需求完全得不到满足,孤独感就是一切苦难的根源,大家全都不担心生活稳定和面包钱之后,孤独感反而变成了更严重的问题。”

“你消除了孤独感?”

“嗯,我取消了人类的孤独感之后,人类就没什么好难过的了。大家一个人生活也很好,只要能够吃饱穿暖便不会遭受任何罪。没有人需要为了漂亮的异性肝肠寸断,没有人为了父母的偏心而离经叛道,更没人关心什么谁当权、谁是富豪这类其实没多大关系的事情了。”

“你对政治的观点还真是危险呢。”

“哪有什么危险?”他说,“战乱时期强者奴役弱者,和平时期富人奴役穷人。谁才是食物链的顶端对绝大部分人来说真的没关系,关键是个体在社会中所处的阶级。控制好精英,让他们支撑好社会,然后用各种政策使得社会底层不想揭竿起义就好。能力差又没有根基的人在哪个制度下都是最底层,抱怨政府也是白费的,因为有手腕的人总能巧妙的堵上底层的嘴。”

“反正你把物质匮乏和感情匮乏都解决了,这些事也从此消失了,对吧。”

“是呀,大家终于都不痛苦了。”他说,“可这时突然有个人,穿着奇装异服,自称伯劳鸟,然后拿着武器对着我。”

“这算什么情况……”

“不知道你看过美国喜欢拍的那种电影没有,一些人穿着奇装异服做些警察该做的事。他们用朴素而缺乏辩证的正义观念打击犯罪,干预政治和经济。”他说,“我看他是用的黑面具蒙上眼周而不是蒙面就知道他一定是个美漫迷而不是个看武侠的,不然他可能会叫个更有江湖气息的名字。”

“我觉得你的重点有点不对。”

“而且我觉得知更鸟比伯劳鸟更适合当代号,因为……”他没说完。

“谁想听你对别人的名字指手画脚。”

“好吧,伯劳鸟他好像有点超能力,他会飞,而且并没有没消除人类的孤独感。”他说,“那时候他迎着风,斗篷很自然的被吹起。我忽然觉得我可能是个反派角色。”

“……也是个脑子有病的。”

“他说他查出来我让人类变的死寂,并且殴打我试图问出我的邪恶计划。”他说。

“然后呢?”

“我哪有什么邪恶计划,我只是想让大家都不再痛苦了而已。”

“你就这么说的?”

“是啊,我从物质稀缺性开始讲起,然后讲了需求与供给还有消费者行为理论,看他听的很认真的样子,我就顺便还将了厂商均衡和分配。”他说。

“他居然听你说完了?”

“是啊,毕竟他没有被消除孤独感,而身边的人全部不需要和外人产生感情联系了。”他说,“然后我跟他说了很多种人间痛苦,他也明白了我只是不希望看见人们的难过罢了。”

“然后呢?”

“他揍了我一顿。”他说,“原因是英雄应该不怎么听反派废话,直接揍才对。”

“你就被他揍?”

“他有超能力,我打不赢。”他说,“他打的差不多了后对我说,所谓矛盾是事物发展的动力,是指矛盾着的对立面又斗争、又同一,由此推动了事物的发展或者说矛盾的相对的同一性和绝对的斗争性相结合,构成了事物发展的动力。”

“什么鬼……”

“他说我不过是消除了所有的矛盾,让所有人都不痛苦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这样下去没有任何事情会发展,社会和人类都会灭亡。”他说,“他说要我撤销我所做的事情,让一切自然而然的发展。他说如果人类需要摒弃痛苦,就让他们自己缓慢而自然的摒弃,如果人类的文明真的要消亡,也让其自己来执行。”

“于是你就这么做了?”

“嗯,我撤销了之前所做的一切。毕竟,如果所有人都不渴望感情,只有那个蒙面还奇装异服的家伙一个人孤独,那也太凄惨了点。”他说。

“嗯,然后你就作为要毁灭世界的精神病犯罪被送来我们医院了。”医生说。“被发现改变了人类机能本身而让各方觉得危险,可又没触犯什么法律,只好给你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让你好好被关着。”

“其实我只是觉得做什么都没什么意义,不然其实谁也关不住我。”

“呵呵,也难怪,你也是个作死的超能力。”

“医生,你是不是对所有病人都这么讲话?”他说。

“当然不是,这么讲话的医生还活得下来么?”

“你这种精神科的又不怎么遇得上医闹。”

“总之你好好吃药就好。”医生说。

“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心理医生都会跟病人一直聊天,而我在这里去每天吃药,也没谁来跟我谈话?”他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谈话用病房呢。”

“你觉得医生一个个给病人聊天的成本比较高,还是一口气把药方开出去让病人吃药的成本高?”

“废话。”

“这你就懂了呗,”医生说,“这和有没有死刑一样取决于成本和社会福利啊。再说物质决定意识,药效到了想法自然会改。而且小说漫画跟读者讲点心理动力学或者认知模型之类的东西还有点可读性,谁没事往小说里加生物学模型那就是不想靠卖书赚钱了,所以很多人才会不理解吃药才是治疗心理异常最优的方式。”

“你说的好有道理……”

“哦,最后告诉你一声,我不是医生,我是混进来的。”穿白大褂的人说,“我就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做。”

“……你是怎么混进精神病监狱还大摇大摆的跟个罪犯聊这么久的?”

“哦,我也是个超能力,我能细微的修改一下人的认知。”穿成医生样子的人说,“不过我现在打算走了。”

“看起来是个方便的能力呢。”罪犯说。

“哦,对了,我对你还是能提出点建议的哟。”假医生说,“你去找个人谈个恋爱什么都好了,你就是闲的。或者出去后找个和你能力相符的工作好好干,要不然肆意挥霍一下你的本来就有的巨额存款感受一下物质带来的愉快感也好。”

“我本来就不缺钱,能力又足以改变人类历史,有什么和我相符的工作吗?”

“有啊,和我一起来从一些细小一些的事情上让世界更好一点吧,不过这次以让人幸福为目的,而不是不痛苦。”

“别告诉我你也打算带着面具或者头罩去做些多余的事……”

“是啊,我就是打算带着面具去做多余的事。”假医生十分愉快的说,“还有知更鸟这个名字不错,我打算用了。”

“不行,你顶多叫嘲鸟。”

“为什么?”

“就凭你的颜值真的好意思叫知更鸟那种可爱的小鸟吗?”

“你的重点有误,”他起身打开了门,“你想出去了就来找我吧,我知道你找得到的,我们一起组队一定会有趣的。”

“再说吧,”他说,“你也是个脑子有病的超能力,看起来真的会有趣起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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