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道人 - 1
黑久；歧途上，他也还会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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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街头小报印刷着猎奇故事，低俗刊物在网上疯狂传阅。这世上总有人想读些乱七八糟，充满血腥和黑暗的东西。这是出于什么心理？先不说好奇，有光就有影，如今英雄盛行，也只是说明这个社会有对英雄的需求罢了。供需关系可不是能随便逆行的。这世上啊，有太多扭曲畸形的东西，对活在光明面上的人来说，那些是异类，是渣滓，全部被铲除了，扔进监狱了，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可是那些阴暗，那些扭曲，那些令人不忍直视之事，正是属于这社会上一部分人的绝对现实呀。
有人自诩无辜正义，躲在名为群体的身后，肆意施虐。看着一则新闻，什么都不去了解，便大言不惭的说着“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可他真的知道被报道的，是哪种人么？
绿谷看着电车上电视播放的午间新闻，兴趣寥寥。几个少年偷了食物和钱。对面的青年和友人评论着这则新闻，说着：“这种渣滓根本就不该活着，不是有什么青少年保护法么？那种东西根本就是为犯罪开脱的道具。”
列车到站，绿谷戴上兜帽和口罩下了车。
——渣滓？
绿谷心里想着。
——你才是吧。
那几个少年他是知道的，那个上新闻的事件也是。如果问问什么会知道，理由很简单。绿谷已经杀掉了他们的父母，只留下了孩子。他们还在摸索怎么自己活下去吧。
他知道那些孩子很快会被捕，送进相关机构。可哪里都好过原本的家。
绿谷现在所在的街道是他曾经家的附近。母亲死掉之后，他就卖掉了这里，搬进了便宜的单人公寓。他原本也不想卖掉自己的回忆，可是母亲并没有留下足以供他开销的遗产。他再次回到这里，只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办完他要做的事情后，他徘徊了一会，一个小女孩和玩伴分手，正准备回家。他走到她面前，和身后朋友说话的小女孩没向前看路，撞到了绿谷腿上。
那小孩作势要哭，可是硬生生把泪水忍住，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绿谷蹲下身子，拉下口罩，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带着温柔的微笑，“你是个很礼貌的乖孩子呢。”
“谢谢。”
“这个给你，不是吃的，不可以放进嘴巴里哟。”绿谷给了小女孩一封信，“能帮哥哥把这封信交给警察叔叔吗？”
“嗯。”
然后绿谷又拉起口罩，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有些东西不适合那个孩子看到。
比如她爸爸的遗体。
比如他炸了那家地板后，暴露在人前的，地下室里被囚禁的女孩子。
和之前那群小子的父母比，这家伙可真所谓慈父。那几个孩子的父母喜欢虐待自己的孩子，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有一个孩子精神错乱，一个唯唯诺诺，剩下一个每天都在坚定着自己内心的仇恨，要杀掉父母。而绿谷帮助他完成了愿望。
片警看有个小女孩拿着信封找自己，直觉就觉得不对劲。信封上写着的“警察先生收，请立刻阅读”，信里的内容更是令人震惊。
小女孩看警察收到了信，当即便打算回家。
“等等，别走！”警察叫住女孩，接着在无线电里请求支援。
信纸上的笔迹和信封上不同，看得出来写字的时候握不稳笔。信里写了一个温柔的谎言，是那个父亲的遗愿。他恳求警察能配合，泪水都沾湿了信纸。
女孩被送到了亲戚家过夜，支援的警察赶去了女孩的家。
“留下的痕迹都是定点爆破，可是应该是传统炸弹导致的，并非个性。”
“署名在死者的身边，是木偶。”
——又是木偶啊。
警探心中一叹。木偶是个被通缉长达一年之久，却从来没有被验明身份的连环杀人犯。社会很难将他定性为Villain还是传统罪犯。因为他无论是传统的谋杀，还是在人群里引起大面积恐慌的大动作都会去做，也以Villain自居。可是，他的个性至今都没有被验明。他早期时被认定个性是爆破，可是警察地毯式的验证了数据库里所有拥有爆破个性的人，可是无功而返，但从犯罪时间上看，就没有人有条件完成那些犯罪。但是网上还是有阴谋论的，说木偶是英雄爆杀王另一个人格，他平日里性格火爆，站Hero阵营，可是另一个人格谨慎诡秘，是个Villain。对此，爆豪上传了个视频，是他单手捏爆一个易拉罐，恐吓大众不准乱说他。但结果评论里变成了阴谋论交流中心，弹幕上则全部是“炸毛敲可爱↖(^ω^)↗”“今天也来吸爆豪”这样的言论。
不过警察第一个排除的就是他，因为他的行程安排太公开了，没时间玩人格分裂。后来警方意识到这条线索根本什么也查不到，就开始将重点移向其他线索。但连环杀人犯自古就是最难侦破的案件类型。
给地下室里被囚禁的少女注射了葡萄糖之后，她恢复了一些精神。警探便去找她谈话。
“我有看见他，当时他以为我晕过去了。他的头发是墨绿色的，脸上有雀斑，眼睛很大，脸圆圆的，长得很温柔，人畜无害的样子。”少女说，“我真的很感谢他救了我，有机会希望当面道谢。”
“那等他缉拿归案的时候吧。”警长面无表情的说。“你有发出过什么求救的信号么？”
“我没有机会……”
“别多想，我就随口问问。”警探只是希望知道犯人如何选定受害者。他犯案之后，总是会出现这种想要感谢他的人。虽然警探不赞同这种做法，可绿谷的确是精准的在对有罪者进行屠杀。
看着一脸迷惘的少女，警探心想：真头疼。
回警局之后他和同事对了对口供。“那个小孩子怎么说？”
“说是个好人，大哥哥，墨绿色头发。”同事瘫在椅子上如同液体，“啊，和小孩说话真的超级累啊，为了说出这么点有用的，我连太阳公公为什么每天会升起都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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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ku？
第一次听见这个犯罪代号的时候爆豪就莫名的过激。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他人生某个十年内，天天都在念叨这两个音节。但他可不是把这个两个音节念作“木偶”，而是念作“臭久”。他在知道有犯罪在现场署名Deku的第一时间就宣誓一定要亲手抓住这个人，不为别的，就凭他叫这个名字。
他从幼儿园到初中毕业这个十年里，他天天喊着这个名字。
而他之后的人生里，这个名字永远在惊醒他的噩梦里。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十五岁的爆豪第一次懂了什么叫做覆水难收。他每天都戏弄绿谷，从小到大，到最后变成了欺凌，而自己那白痴一点当了恶霸的良心知觉都没有。他那天也一如既往的欺负绿谷，可是知道那家伙想考雄英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起来。烧他笔记本，羞辱他，要他去自杀。那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绿谷了。
那家伙连句像样的告别也没有说。也没有一丝反抗。像往常一样咽着说不出话，没想到最后真的哭了。哭的不像他初中时只是眼泪打转的常态，而是真的哭。豆大的泪珠喷涌，面部肌肉扭曲，可眼神却不自然的坚定。
“怎么了臭久，帮你认清现实，你还觉得委屈不成？”
爆豪当然知道他委屈了，可自己就是为了让他委屈才说的这些话。
那天绿谷什么也没有说。爆豪不去看他哭的稀里哗啦的废物幼驯染，带着自己两个跟班大摇大摆的回家了。
第二天就没见他上学了。老师也什么都没说。
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也是，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是。
爆豪早就坐不住了，可是根本不好意思跟人打听绿谷怎么了。一开始他还特别得意，说这次绿谷终于怕了，可结果感觉越来越不对。半个月来他每天自顾自的低气压生闷气，结果还是去了办公室，问老师绿谷到底怎么了。
“爆豪你来问他，真是出乎意料啊。”老师说，“他妈妈半个月前去世了，他需要时间重新安排一下生活。他现在的状况……学期也要结束了，他可能最后只参加升学考试，就不来上课了。”
——这怎么可以？
爆豪二话不说，拔腿就往绿谷家跑，学校保安本来要拦着他说你这是翘课，可这流氓一样的学生怎么会被拦得住？他在路上就给绿谷打电话，关机。可是他还是连续打了三个。
他狂奔到绿谷家门口，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一个劲的狂按门铃。“臭久！你这家伙给我出来！”
而开门的却是一名陌生的中年女性。
“你是谁啊？”爆豪没好气的吼着。
“我、你到我家来，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你是出久的家人？”为了让别人听懂他说谁，他还是用了正确的发音。
“你说的是以前那家人吗？我昨天才搬进来。”
“那家伙为什么要搬家？”
开门的陌生人心想，有这么恐怖的人会上门，搬家是正确的选择吧。
“你知道怎么联系他么……”顺过气的爆豪话里流露一种很淡的恐惧，“我是他同班同学。他两周没有去上过课了，手机也关机。”
“对不起……”新住户在这没礼貌的小孩身上。察觉到接近于悲伤的气息，“我是通过中介定的房子……你需要中介的电话么？”
之后爆豪在路上就联系了那个房屋中介，可是工作人员说不可以随意透露客人的隐私。
爆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对着电话情绪激动的说：“拜托了！如果您能联系到他，请告诉他快点回来上课！”
“好的好的。”工作人员回答说。
挂了电话之后，爆豪情绪冷静了点。“我都在干什么啊……”他对自己的作为感到不齿，可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泪腺肿到痛，可他就是强忍着不流眼泪。他这种人，就算是牙齿被打碎了，也要往肚子里咽，还表现出一副自己根本不痛的样子。
他回到学校，已经放学了。可他还是找老师问了绿谷母亲的事情。他母亲是自杀，其他的老师也不知道。可是爆豪才明白，自己在绿谷知道母亲死讯之后，马上去羞辱了他，践踏他的梦想，要他去自杀。
——我都做了什么鬼事情啊。
他回到教室拿书包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完全走空了。他看着窗外的夕阳，觉得格外的凄凉。大概绿谷那天，也看着同样的景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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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Hero TV！”屏幕里的卡通角色用音频软件编辑过的声音主持着节目，“虽然我知道我充其量算个Vlogger，但是！我有一个拥有电视台般影响力的远大野心！”
弹幕里刷过一片“wwwww”，这个节目每次都能上弹幕网站的热门榜单，可就是更新时间阴晴不定，按照发布者的话来说就是：“我有一颗日更的心，可是没有那么勤奋的身体。”
这个节目主要就是总结和评析一些英雄的近期事迹，可以说是全网分析的最全面，最透彻的位置。更特别的是，这个节目会放出一些自己录的镜头。那些镜头并非是什么新闻上剪的或者事务所公布的，而都是些角度奇怪的，不小心录的，或者在路上手机拍摄的。加之用于主持节目的形象是卡通狗，这个节目的制作人通常被称为“英雄狗仔”。当然，没有谁天真的以为英雄狗仔会是一个人，他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团队，还是和事务所有密切关系的团队。之所以更新时间不同，主要还是因为不是总能采集到镜头。
这个英雄狗仔也有自己的固定观众和粉丝群。那群人总是在戏称他是爆杀王粉丝。虽然狗仔上传的英雄很多很全，料也很足，可是爆杀王这家伙出现的频率绝对是最高。每当要出现个什么对比，弹幕里都知道，狗仔一定会提及爆杀王。有人在推特上圈他，说你就是爆杀王粉丝，承认了吧，还顺手圈了爆豪事务所给他配的官推，结果狗仔回复说：“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他是一名优秀的英雄，我的偶像绝绝对对是欧尔麦特哟！大写的欧尔麦特！”
欧尔麦特几年前已经退役了，那晚不知道哭了多少人。
绿谷看那段视频时，心情也是复杂的。不是单纯的悲伤，主要还是因为那视频之前的一条新闻。爆豪被Villain绑架，雄英出面道歉。
绿谷在刚把房子转手出去后，还去了趟中介办后续的支付事项。那时候工作人员接了个电话，是问他联系方式的。他那天阴沉着脸，摇着头。那中介的电话漏音，他什么都听的一清二楚。他听见爆豪为了传话，居然在电话那端对工作人员用了敬语，听见他喊自己回去上课。可是那时候绿谷心灰意冷，根本没有重新踏入校园的气力。
“你有个很好的朋友呢。”中介对绿谷说。
“嗯。”绿谷懒得解释。
绿谷母亲死了之后，自己一个人过的很拮据。可他没有寄人篱下想法，只想一个人抑郁到死，谁也不见。他母亲的死并非什么意外，或者因为什么令外人同情的原因。甚至是受人唾弃和责骂。他不想面对那些。
他一个人终日闭门不出，又不和人联系的日子里，还是没能闲着。他怀着恶意，纯粹的报复心理，人肉了自己生父和他的家庭有关的一切。他一开始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收集信息而已。收集不到的，就用黑客技术去偷。遇到技术上的困难，就学。不懂的就去黑客的组织问，而想要进那些组织，他就得答出那些人在网上留下的题目。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为了查生父的经济状况，黑进了银行，为了查他的档案记录，黑进了政府。
可他没有直接从那上面动手脚。
绿谷的父亲让他母亲怀了孩子后，却和另外的女性结了婚。这些年他们再次有联系时，绿谷的妈妈就变成了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插足者。绿谷父亲的妻子嫉妒心发作，找上母亲，极端的欺凌。母一天比一天憔悴，别人的闲话和指责让他母亲无处遁形。一开始，她只要看着儿子就觉得一切都没关系，为了绿谷，她一切都可以忍耐。可随着时间推移，她也会在儿子面线显露出脆弱，甚至是哭。可是绿谷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慰她。
他的母亲，最后是被逼死的。
绿谷家曾经的收入来源，很大程度上是他生父给的赡养费。母亲死后，绿谷就像人间蒸发，这笔来源当然也就断掉了。绿谷高中起就靠给英雄类刊物写分析稿赚钱，大学时开设了Hero TV那个节目。之所以是大学才开设，是因为那时候他才想出一个能收集并同时分析视频资料的算法。也就是能从所有的摄像头中抽取相关资料的黑客技术。这些摄像头也许是大楼的闭路电视，也许是交通违章摄像头，也许是路人手机拍摄。但是因为运算量极大，他一开始时在家实验一个街区的监控范围就烧了主机。后来他在家放了八台主机，才算是成功监控了新宿区。他肯定不能让监控录像之类会受到非议的镜头直接出现在观众面前，所以用了很多后期剪辑，混淆视听。可是因为有力的分析和一手的资料，他的节目爆了，他的收入再也不是问题。
他大三的时候就买了一个自己的房子。他有一整个房间全部做处理器，从此就能监控整个东京。他大学按部就班的学着工科，平时在学校实验室一丝不苟的焊单片机，晚上回家维护软件，看资料剪视频。
可当一个内心有仇恨，软件硬件都很厉害，有钱，还因为种种原因不和人接触而极端自由时，超级罪犯可能就诞生了。
那就是Villain——木偶。
- tbc -
